一群被忽視的老人:老年漂
忙得顧不上惦記老伴
城市里的道路越來越寬,大樓越來越高,霓虹燈也越來越亮。當人們的步伐越來越快時,城市里多了這樣一群很容易被忽視的老人:為了幫子女照顧新生兒,他們從或遠或近的城市、村莊來到青島這座城市,被迫離開了自己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離開了熟悉的親戚和朋友,甚至離開了陪伴幾十年的老伴過上了分居的生活。照顧第三代的辛苦與快樂,是他們心靈上截然不同的兩面。
這些老人適應(yīng)在青島的生活嗎?他們和老伴
何時才能團圓?他們對這樣的生活有怎樣的態(tài)度?帶著這些問題,記者近日走訪了本市多處小區(qū),試圖描述這個時代變化中涌現(xiàn)出的這一新群體的生活現(xiàn)狀。
心理 “帶薪保姆”倒貼也開心
除了辛苦,給孩子們“倒貼”也是這些老人的一個特點。家住寧夏路的張阿姨從曲阜來青島,幫女兒看孩子有4年多,除了承擔起看孩子的重任外,每個月還要貼補1000多元的菜錢!昂⒆悠綍r還給我錢,但我就這一個閨女,也就這一個外孫女,錢不給孩子花還能給誰花。”張女士開玩笑地表示,自己就是一名“帶薪保姆”,不光照顧孩子,還負責給女兒一家做飯、打掃衛(wèi)生,到最后還要自己添錢。
說起“倒貼”,郭建國有自己的看法,一來他有兩個孩子,總想做到一碗水端平,二來他每月退休金在2000元左右,在青島不算多,好在孩子也算自覺,每個月都給他一大筆買菜錢,可平時帶孩子去兒童樂園、買玩具還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捌鋵嵲诤⒆由砩匣ㄥX我也不心疼,但青島的東西貴,總覺得不劃算!惫▏f,自己平時回安丘來青島時,都會買上不少東西,綠豆、粉條、牛羊肉,每次提好幾包回來!暗官N我也樂意,天天看著4歲的外孫喊我姥爺,讓我貼多少我都樂意!”自己出錢買東西,郭建國心甘情愿。
兒孫給的快樂誰都替不了
不管多累,不管倒貼多少,兒孫帶給老人的快樂卻是誰都取代不了的!爱敵鮾鹤映錾鷷r我天天上班,真沒多少時間看他,現(xiàn)在有了外孫,每天抱著他,看他一天天長大,心里美得慌,晚上一家團聚,這種快樂誰都給不了,哪怕就是孩子尿了、拉了,那也親得慌。”郭建國說。
“中國傳統(tǒng)觀念是全家都住在一起,現(xiàn)在的觀念是各住各的,其實老人心里都想和兒孫住在一起。要不是看孫子,我還沒這個機會呢!”從濟南大學(xué)退休來青的張宜文說,他特別珍惜和兒女在一起的日子,每天看著1歲的孫子咿呀學(xué)語,看著兒子媳婦回家吃他做的晚飯,心里是美的,再苦再累都值了。
一老一小 先顧孩子
“我們對孩子,什么也不圖,你看看美國,哪有爺爺奶奶帶孩子的,都是全世界旅游去了,我們還要兩地分居,當著育嬰師還兼著家庭小保姆!睆堃宋慕淌谝沧≡跂|城國際,對于分居老人們的生活,他有自己的認識:中國的父母至少到目前來講,是只講奉獻不講條件的一批人:請客送禮送孩子上學(xué);花錢托關(guān)系讓孩子就業(yè);買房子出首付甚至是全款;到最后孩子有了孩子,還要再幫著看孩子,一輩子都是圍著孩子轉(zhuǎn)。
“我對這事看得很明白,可我自己也在這個圍城里,但要讓我丟下孫子回去我還舍不得孫子呢。”張宜文說,那會讓他認為自己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沈陽來青島的金女士,女兒有時提出來雇個保姆看孩子,她總感覺不放心。”金女士告訴記者,自己和丈夫結(jié)婚30多年,一直都是她來做飯,可自從她來了青島,老伴就只能在單位食堂和小區(qū)外的快餐店吃!坝袝r回家看看,冰箱里什么都沒有,心里也怪難受的!苯鹋空f,一老一小之間,自己這個當姥姥的還是選擇先顧小的,等孩子再大點,自己再回沈陽照顧老伴。
“現(xiàn)在外孫女讀幼兒園了,我已經(jīng)輕松多了,按說回曲阜也行,但看了小外孫女4年,真是有感情了,讓我回去還真是舍不得!睆埌⒁痰脑,也是不少“分居老人”的感覺,金女士來青島3年了,在青島時累得腰酸背痛,偶爾自己回家休息一個月,結(jié)果想孩子想得要命。
而在女兒眼中,張宜文也被描述成 “中國最傳統(tǒng)的那種母親,只知道奉獻,什么事都是為孩子考慮”。
生活 人到老年 兩地分居
國慶假期后的一個下午,陽光正好,遼陽西路東城國際小區(qū)的廣場上,不少老人帶著兒孫曬太陽。老人們或是各自抱著孩子,湊在一起聊天,或是彎下腰扶著步履蹣跚的孩子學(xué)步,或是一手帶著自己能走的孩子,一手拎著大包小包的蔬菜。這樣的場景,每天都會在這處廣場上出現(xiàn),其中不少老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子女都是從外地來到這座城市打拼,在城市里扎根有了寶寶后,這些操著各地方言的老人從全國各地來到青島,幫子女們照看孩子。
少年夫妻老來分離,本該白頭偕老的老人,卻為了照顧兒孫告別家鄉(xiāng),過起了兩地分居的生活。無論他們來自哪里,老人的一顆心都掰成了兩半,一邊是兒孫,另一邊是還留在家鄉(xiāng)的老伴。
分居老人們的情況大體可以分為三類,一種是女方退休,男方還要工作,為了幫子女照顧新生兒而分開;第二種是上有老下有小,兩位老人分居兩地各自照顧老少兩代;第三種是至少有兩個子女,他們又都各自有了下一代,兩位老人兵分兩路,各自發(fā)揮余熱。雖然分居的日子不好過,但出于中國傳統(tǒng)的父母奉獻精神,他們寧愿自己苦一點、累一些,也不能讓孩子們?yōu)殡y,而眼看著自己的第三代一天天長大,也讓這些老人有了更多的滿足和快樂。
家庭會議后分居已六年
“我跟老頭子兩地分居已經(jīng)6年了,老頭子在大連照看老父親和老母親,我在兒子家?guī)椭磳O女,孩子現(xiàn)在也5歲了!苯衲62歲的孟金華是遼寧大連人,從2006年開始,她來到東城國際小區(qū),每年只有春節(jié)期間才可以和老伴見面。
孟金華的兒子在青島一家外企工作,有著嚴格的上下班時間,年薪掙得不少,就是顧不上家!皟鹤哟髮W(xué)畢業(yè)就到青島了,已經(jīng)12年了,20
06年兒媳婦懷孕,為了即將出生的孫女,我們開了家庭會議!泵辖鹑A的公公和婆婆都還健在,兩位老人年過八旬,不能沒有人照顧,但接到青島又不現(xiàn)實。另一方面,兒媳婦的雙親已經(jīng)去世,看孩子的重擔自然就落在孟金華的身上。
“當時那次家庭會議爭論很激烈,我們開始想讓孩子雇保姆,我們補貼一些,但孩子認為雇保姆始終不放心,說來說去,還是我們當老的讓了步。”這場家庭會議的最終結(jié)果就是孟金華老兩口分居,至今已經(jīng)6年。
同樣和老伴分居的情況,還出現(xiàn)在孟金華的鄰居郭建國身上。郭建國家在安丘,他的兩個孩子一個在青島,一個在天津。“大女兒家是個男孩,今年4歲了,小兒子家是個女孩,今年2歲,手心手背都是肉,只看哪一家的孩子都不合適!睘榇斯▏鴥赡昵皝淼角鄭u,而妻子在天津已經(jīng)住了4年。因為小兒媳婦是老師,每年有兩個假期,郭建國也可以趁機放個假,到天津和妻子一起住上一段時間。至于安丘的家,老兩口已經(jīng)把房子租了出去,平時由親戚代看,偶爾回家領(lǐng)領(lǐng)工資,收收租金。
每天結(jié)束“松一口氣”
沒有帶過孩子的人,對其中的艱辛是難以想象的。就算是孟金華和郭建國,在接受這份“任務(wù)”后,也沒有想到是如今這種強度!霸垡郧耙矌н^孩子,老一輩帶五六個孩子不也那么過來了,所以開始沒覺得難,真開始干上了,才感覺出難來。”郭建國說,每天早晨6點半孩子就醒了,到晚上9點半孩子睡覺前,他總感覺有忙不完的事!熬拖裆狭讼业聂[鐘!惫▏@樣形容,往往是計劃內(nèi)的事還沒做完,2歲的孫女就給他“安排”上新的工作,除了尿了褲子、推倒了玩具這些可以想象到的事情外,2歲的孩子還經(jīng)常將水撒一地或者將衛(wèi)生紙撕得粉碎,甚至是將洗衣粉揚到屋里的各個角落……
“一分鐘都不敢松懈!泵辖鹑A也有類似的感受,在家里時,到處都有的電器插孔讓她擔心孩子去摳,出門買菜全程不敢撒手,萬一被車碰到甚至丟了孩子怎么辦,一天下來臨睡覺前才有松一口氣的感覺。
到了青島,劉敬花承擔了兒子家里的絕大部分家務(wù),買菜、洗衣、做飯、打掃房間。孫子出生前,劉敬花主要負責給兒媳婦燉湯,保養(yǎng)身子,陪兒媳婦到醫(yī)院體檢。這段時間,也是她在青島的“輕松時刻”。
趁著這段時間,在青島人生地不熟的她在家周圍到處轉(zhuǎn),尋找菜市場、小超市、藥店。兒子的家在瑞昌路與嘉善路交界處,是一處網(wǎng)點上6樓的房子,加上3層網(wǎng)點,就是9
樓,而且沒有電梯。原本就腰腿疼的劉敬花,每次上下樓都要喘上半天。在孩子出生前那段日子,劉敬花有時特別失落,兒子兩口子出門上班后,除了下樓買菜,她往往一天不出門。“出去哪里都不認識,鄰居也不認識!彼嬖V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