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阿富汗近年對外貿易情況
雖然阿富汗近年來經歷了空前的戰亂,人民生命財產和國家基礎設施遭到了巨大的破壞,但進出口貿易卻一支獨秀,連年穩步增長。阿富汗前幾年的對外貿易數字已無法查找,根據世界銀行的有關報告,2000年阿進口總額達到160萬噸,10-12億美元左右。其中本國消費約占三分之一,即4億美元左右,其余向周邊國家再出口。用于本國的消費品中,燃料油、糧食、糖、食用油等生活必須品約占70%。911事件以后,隨著塔立班政權的倒臺,巴基斯坦同美國支持的現政權關系緊張,邊界控制加強,走私一類的轉口貿易大為減少。但由于得到大量國際援助以及阿富汗鴉片種植非法收入的大幅度增長(2002年阿富汗鴉片產量3400噸,價值10億美元以上),阿的對外貿易額特別是進口仍保持不斷增加。2001年進出口總額達到17.65億美元,其中進口16.97億美元;2002年進出口總額達到24.22億美元,其中進口23.22億美元。
根據阿富汗商業部外貿司及阿富汗商會的說法,中國商品占阿富汗市場份額最大,達到50%以上,其次是巴基斯坦和伊朗。但從官方得到的統計數字表明這種說法是不正確的,2002年阿富汗進口的中國商品為2.73億美元,雖然比國內海關統計的2000萬美元高出10多倍,但仍只占阿當年進口總額的11.3%。因為阿進口的中國商品多集中在小家電、文具、服裝、鞋襪、日用百貨等小商品上,造成了到處都是中國貨的錯覺。實際上占阿進口近半數的最大宗的商品是機械和食品類,在這方面中國產品并不占優勢。由于阿富汗超過一半人口集中居住在靠近巴基斯坦的東南部地區,且多數為普什圖族。巴基斯坦因占地利及邊境民族相同之便,在傳統上一直是阿進口商品的主要供應國之一,特別是食品、紡織和輕工產品。由于許多巴基斯坦的商品是走私進入阿富汗的,官方無法統計,雖然上面的統計表將其列在第4位,但排在中國之前,即第二位應該更為合理一些。
二、喀布爾市場情況
喀布爾是阿富汗人口最多的城市,阿官方統計為344萬人,又是東部商品的銷售集散中心,商業相當發達。盡管多年的戰爭使大約70%的城市化為廢墟,經過一年多的恢復,無數的商店又頑強地開始營業,各類市場呈現一片繁榮景象。喀布爾的市場具有明顯的行業集中的特點。最有名的有Temurshahi服裝百貨市場、Nadr Pashtoon電器市場、Chicken Street (雞街)古玩市場、Flower Street (花街)食品飲料市場,另外還有文具街、鐘表街、建材街、汽車配件街等。
1、電器市場
喀布爾市的家電銷售商店很多,但最集中的是Nadr Pashtoon街電器市場。這條街道長不過500米,但集中了大大小小500多家電器商店。電器商店中品種齊全,冰箱、洗衣機、微波爐、電視、錄音機、衛星接收機、手機、攝相機、VCD、DVD,以及各種零配件應有盡有,價格出乎意料的便宜,一般只比國內貴10%-30%左右。電視機日本、韓國、中國的居多,大多數為14寸的小屏幕低檔貨;日本SONY 21寸電視機售價180美元,韓國三星21寸的150美元,中國熊貓牌14寸只賣80美元。冰箱、洗衣機巴基斯坦的居多,大多外觀難看,做工粗糙,但價格相當便宜,170升冰箱120美元,單缸全自動洗衣機80美元。其它產品大多來自中國,特別是那些VCD、收音機、隨身聽、電池一類的小電器。中國產的VCD機最便宜的只要35美元。據當地報紙報道,盡管目前阿富汗嚴重缺電,但家電銷售情況非常好,大多數商店的銷售額比去年增長了一倍。最暢銷的當屬VCD及DVD機,以至在這條街上還形成了興旺的盜版影碟市場,價格相當便宜,每張DVD片只賣1美元。引得美國大兵都不時光顧這個市場。
2、服裝百貨市場
位于市中心的Temurshahi服裝百貨市場規模大的出人意料,整個市場分布在一片丁字形的街道兩邊,總長度超過上千米。這片地區主要的商店就有上千家,還不算商店前無數的小商販。就是隨便走上一遍,也要大半天時間。這個市場以經營服裝、鞋襪、布匹和日用百貨為主,零售兼批發,每天都是人潮洶涌,生意興隆。這個市場上的中國商品相當多,我們估計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特別是日用百貨大多是中國貨。價格也相當便宜,如一條單人床單只要2美元,中國產的襪子一美元可以買3雙,中國產的球鞋,只要4個美元。這些商品的質量看起來相當不錯,起碼在外觀上不次于北京一般集市上的同類商品。在逛街的時間,幾次遇到車子卸貨,看看車上的紙箱全是中文。這個市場上除了中國的日用百貨以外,巴基斯坦、印度、伊朗和泰國的小商品也很多。
3、古玩和食品飲料市場
雞街古玩市場長約500米,非常狹窄,有商店200-300家,以經營各種古董、珠寶、工藝品為主,是外國人包括中國人經常光顧的地方。在這里可以買到阿富汗特有的青金石工藝品、皮毛、地毯、各國古董、包括一些中國的瓷器、銀元等。買賣相當興隆,價格一再上漲。不過中國人買東西要小心,由于貨源緊缺,據說一些阿富汗人已遠赴中國去倒騰假古董到這里來賣,說不定你精心挑選的寶貝正是北京潘家園“制造”的。
同雞街相對的是花街食品飲料市場,布局和規模同古玩市場差不多,但要冷清一些。這里的商店很像國內的小超市,以食品為主兼營小百貨。商品大多來自周邊國家,中國的有小百貨及一些味精、醬油、方便面之類。
4、電腦配件市場
在雞街和花街的東北部目前已有近10家電腦配件商店,并有逐漸增多的趨勢,將來有可能形成電腦一條街。由于品牌電腦價格比較貴,在阿市場不好銷,這些電腦店一律銷售組裝機。許多電腦配件,如機箱、鍵盤、鼠標、揚聲器、網卡等來自中國,其它主板、顯示器、硬盤、光驅等則來自臺灣、韓國、日本等地區和國家。同其它進口商品相比,當地電腦零配件價格不算高。例如組裝一臺奔4-1.8G、128兆內存、40G硬盤、15寸顯示器的微機,大約要500多美元。當然,這樣組裝起來的機器質量也比較差。
三、對阿富汗貿易需要注意的幾個問題
1、阿富汗外地治安情況不好。
塔立班政權倒臺已經一年半,阿國內局勢仍未平靜。在美國及維和部隊的支持下,中央政府只能有效地控制著喀布爾地區,外地的治安仍然較差,襲擊爆炸事件經常發生,以致當地報紙戲稱,卡爾扎伊只相當于喀布爾市長。各地軍閥擁兵自重,各行其事,視中央政府的權威為無物。在北方,烏茲別克軍閥杜斯塔姆同塔吉克軍閥阿塔經常為小事大打出手,甚至動用坦克交戰,使北方重鎮馬扎里沙里夫一片混亂。西部軍閥以赫拉特的伊斯梅爾汗最為強大,據說擁有裝備精良的軍隊3萬人。南部地區的主要民族是普什圖族,當年塔立班正是從這一帶起家的,如今仍然是治安最差的地區。炮擊政府軍和美軍據點、槍擊外國車輛的事件就經常發生在這一帶。雖然由于美國的存在,在可預見的將來,顛覆國家政權一類的大規模動亂不大可能發生。但在全國實現長久的和平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在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情況下,目前中國的商貿人員盡量不要到外地特別是東南方去,以免發生意外事件。
2、阿富汗市場競爭激烈
由于連年戰亂,一般老百姓極端貧窮,購買力低下,市場容量不大。另一方面競爭卻相當激烈。阿富汗對中國貿易已有固定的渠道,據我使館領事部統計,每月有200-300多人赴華,95%都是去經商的。另外在浙江義烏等地還常駐著幾十名阿富汗商人。絕大多數中國商品正是這些進口商自行從中國進口的。再加上轉口貿易進入阿富汗的中國商品,中國商品在當地市場上幾乎已沒有多少空白(大型機電產品除外),留給中國商人經營的空間很小。許多阿富汗進口商既熟悉當地需求情況,也了解中國的商情價格,再加上多年建立起來的跨國關系網,他們能夠以比較低廉的運輸和稅費將中國商品運進阿市場。上面介紹的市場上中國商品物價情況,已見他們能力強大之一斑。國內打算到阿從事直接貿易的商人,對前面提到的困難一定要考慮好應對辦法,謹慎行事,盲目來阿的后果肯定是相當不愉快的。
3、對外交通運輸不便。
阿富汗雖然是中國的鄰國,但交通運輸極其不便、費用很高,加上沿途國家和關卡稅費,集裝箱到達喀布爾后的費用甚至高于到非洲和歐洲的沿海地區。40尺集裝箱到達喀布爾的全部費用一般要5000-5500美元。另外,阿富汗沒有加入集裝箱運輸協議,所有集裝箱運到阿富汗邊界必須將貨物取出散裝進入阿國,除非貨主將集裝箱買下。中國貨運到阿富汗主要有3條路線,即:由巴基斯坦的卡拉奇港經白沙瓦、賈拉拉巴德到喀布爾的第一條線(經巴基斯坦的奎塔通過Spin Boldak到坎大哈也是一條重要的路線);從伊朗阿巴斯港、馬什哈德、赫拉特、喀布爾的第二條線路;從新疆阿拉山口經中亞從與烏茲別克接壤的海拉塘口岸至喀布爾的第三條線路。
由于阿富汗超過半數人口分布在靠近在阿巴邊境地區,在傳統上從巴基斯坦轉口貨物無疑是最佳的路線,既節約時間,運費也比較便宜。據從當地商人了解,40尺集裝箱從中國到達卡拉奇約需一周時間,運費為1300 -1500美元。從卡拉奇到喀布爾則至少要15天時間,運費、手續費加上關稅等費用則從2000到3000美元不等。不過需要注意的是,上面的時間是在理想狀態下的情況,一般都要長的多,一、兩個月是常有的事。
進口商需要注意的是,巴基斯坦政府為控制走私問題,一直對阿過境商品采取限制措施,因為很多名義上出口到阿富汗的貨物,實際上滯留在巴境內。阿富汗政府最近竭力爭取過境貨物自由通行,但巴方以阿進口的一些物資為“非工業用途”為由,不肯全面開禁。目前巴基斯坦政府禁運的18種物資清單如下:(1)香煙,(2)棉紗以外的所有紗綻,(3)染料和化工品,(4)PVC和PMC制品,(5)紅茶,(6)電容器,(7)絲綢工藝品,(8)植物油,(9)動物油,(10)內外輪胎,(11)冰箱,(12)空調器,(13)電視機及零件,(14)肥皂及洗發香波,(15)汽車零件,(16)電話機,(17)刮臉刀,(18)錄相機。
為了避開巴基斯坦關卡的限制,近年來經伊朗阿巴斯港、馬什哈德到阿富汗的赫拉特、喀布爾的第二條線路日益繁忙,大有取代第一條線路的趨勢。另外阿富汗還同伊朗合作,準備擴大伊朗查赫巴爾港(Chahabar)的使用,經這個港口進入阿富汗比阿巴斯港還要近一些。從伊朗到阿富汗邊境的路況普遍較好,但阿富汗境內公路則相當差。據阿富汗商人說,貨物從伊朗邊境到喀布爾約需15-20天。經此路線從中國進口物資的費用略高于第一條路線。
第三條線路是從新疆阿拉山口經中亞從與烏茲別克接壤的海拉塘口岸運至喀布爾。中亞國家的商品主要是經這條線路進入阿富汗。對于新疆本地的產品來說,從這一路線進入阿也是最近的。但由于運輸線路要跨經數國,辦理委托和押運物資比較困難。據中國商人反映,這條路線最大的問題是偷盜非常嚴重。目前中國商品經此路線進入阿的還不多。
4、法律法規不健全,基礎設施較差
由于連年戰亂,阿富汗的經貿法律法規極不健全且相當混亂。雖然最近出臺了新的投資法,在書面上鼓勵外商投資,但實際上各個地區、各個部門自有許多內部規定,外國人辦理投資、注冊公司手續繁多,層層收費,腐敗現象嚴重。在阿從事進口業務,首先要到商業部去注冊公司,注冊費用約需2000-3000美元不等,看你是否有內部關系。外國人成立公司更要備齊一整套的認證文件,如本國的公司注冊證明、銀行存款證明、阿富汗駐本國使館的認證等,否則很難批準(詳見附件)。阿商業部的官員承認,許多法規條文還帶有前蘇聯時期的痕跡。
公司建立后,如要進口商品,需先填寫一份詳細的申請報告,報商業部批準。按進口商品品種不同,商業部要收取不同的費用,如香煙每集裝箱要3000多美元,但一些大路貨可能只要上百美元。阿對進口商品無任何限制,名義關稅也較低,平均稅率只有4%,但其隨意性相當大。因為阿國海關仍在實行WTO禁止使用的進口商品估價法,即阿商會根據貨物的種類先行估價,海關再按此征稅。估價的基本原則是,對于同類進口商品一律按最高價格來計算。這種估價法隨意性很大,根據也很勉強,有時同發票價相差5-6倍,使原發票價格形同廢紙。這種做法使阿國進口商有許多漏洞可鉆,但中國一些商人則很吃虧。阿富汗目前尚未加入WTO,但阿商會官員表示,即使將來加入,這種做法也不會有什么改變,“因為阿是最不發達國家,應得到特殊對待。”
阿富汗的銀行金融體系尚處于初創階段,據阿中央銀行官員稱,該銀行已可以為進口商提供信用證服務。另外一些外國銀行如花旗銀行、渣打銀行、巴基斯坦銀行也準備在阿開始銀行業務,中國商人最苦惱的尋找信用擔保的問題有望得到解決。
五、對中阿貿易前景的展望
由于國際社會的援助及阿政府的努力,阿富汗國家重建工作正取得明顯的進展。如不出現大的動亂,未來幾年阿國經濟將可望有較大增長,市場容量將有明顯的擴大。預計阿富汗對中國商品的需求也會不斷增加,我對阿的出口貿易可望有穩步的增長。但由于我日用百貨和小家電在當地市場上已占有相當大的份額,今后大幅度增加的空間有限,所以應該尋找新的出口商品增長點。預計今后的主要增長點應該在機電產品出口,特別是車輛、農機、施工機械、發電設備及加工業成套設備等方面,我國的這類產品有很多在國際市場上占有優勢。但在阿富汗,我國上述產品還存在著很大的空白。希望國內的一些大公司能夠逐步進入阿富汗市場。考慮到阿目前在安全和經濟方面的不利因素,中國公司要克服急功近利的思想,著眼于長遠。通過大型承包工程項目,帶動我機電產品的出口阿富汗,是大有希望的。
駐阿富汗使館經商處
2003年6月